【Irendy / WenRene】 我們不說離別《五》

裴柱現就是光──儘管這樣的形容有些過份甚至帶點過於盲目的情緒，可孫承歡就是這麼覺得的，即使裴柱現的溫柔不過是施捨。



而孫承歡認識姜澀琪正是在這樣充滿低落心情的日子裏頭，她有些記不住對方為何會和自己熟起來，只知道姜澀琪向來都因為大方和樂觀偶爾笑起來也泛著淡淡傻氣的笑而吸引許多人，和只看著裴柱現的孫承歡總歸是有著天差地別的人。


「我叫姜澀琪，妳叫什麼名字啊？我是不是沒見過妳？」孫承歡向來都是收拾最慢的人，而姜澀琪從來都是整群人擁護著往外走說著等等要往哪去的，對於姜澀琪獨自一人前來搭話，孫承歡險些就要以為她旁邊是不是還有個別人。


「我、我叫Wendy……是後來轉過來的。」努力不讓自己結巴得過於嚴重，孫承歡嚴格說來也不是這樣怕生的人，偏偏一心一意只看著裴柱現之後她像是喪失原本那點最後的自信，只能在心中對著自己狠狠嘲笑一番。


姜澀琪眨眨眼停頓幾秒後，立刻又笑得燦爛傻氣，「這樣啊，那我陪妳逛逛這附近好不好？」熱情過頭的邀約讓孫承歡下意識想拒絕，然而望著姜澀琪帶著滿滿期待的眼眸，還是把拒絕的話給吞回，點點頭。


「哇啊太好了，我還以為妳會覺得我是個奇怪的人拒絕我呢。」姜澀琪顯然鬆了一口氣，「說起來妳怎麼都沒有參加聚餐？我似乎一次都沒見過妳啊。」她說的是班上每個月美其名增進感情但其實是半聯誼的約，日期都是固定地點也會趁著人多的時候一併說，姜澀琪記得每次講的時候孫承歡都在場。


因為都必須要陪裴柱現啊，孫承歡默默想著卻沒有說出口，「都剛好有事。」知道這句回答實在是相當沒有誠意的藉口，只是孫承歡也沒辦法告訴姜澀琪真正理由。


「這樣啊，不然每個禮拜我都陪妳一起去吃飯吧不然逛街也行？就我們兩個。」像是知道孫承歡對於人群多多少少有點畏懼，姜澀琪特地豎起兩根手指頭，信誓旦旦的強調著不會帶上別人。


多年過後孫承歡曾經問起姜澀琪，這時候的她是不是有那麼點喜歡她想追求她，正在她對面喝著湯的姜澀琪一口湯差點就要噴出來，咳了幾聲後才心虛的點點頭說是；問她為什麼沒有告白或者更多動作，姜澀琪歪著頭努力思索，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的喜歡其實不過就是想和她親近，說白了大概只是當時對孫承歡感興趣想當好朋友而已。


而當下的孫承歡，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頭答應。


「走吧走吧，我帶妳去我最喜歡的店，餐點又便宜又好吃！」姜澀琪幫孫承歡一把拿過背包，蹦蹦跳跳歡快的樣子讓孫承歡忍不出笑出聲來，「小心走路。」


姜澀琪是個十分健談，甚至該說是想法幾乎都和孫承歡相像，幾乎不到一下子就完全和孫承歡鬧開。


只不過孫承歡意想不到的是，裴柱現正和那個她坐在姜澀琪極其推薦的餐廳裡，逼得她想立刻轉頭就走，卻礙於姜澀琪的興奮而乖乖待在原地，笑容變得僵硬。


「嗯？怎麼了？」姜澀琪敏感的察覺到孫承歡特別不對勁的模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正巧對上裴柱現視線，稍微一頓之後偏過頭輕聲問著，「我們吃別間也行，下次再來？」


孫承歡一愣，搖搖頭和姜澀琪示意沒有關係，隨意找了個和裴柱現距離不遠不近的位置。


後來的孫承歡總想著如果當時她落荒而逃那就好了，或許她就不會在之後的日子裡對裴柱現還那樣的抱有期待。


「沒事的。」姜澀琪將菜單遞到孫承歡面前，臉上掛著讓孫承歡不得不信服的安撫性微笑，「謝謝妳。」謝謝姜澀琪的體貼和理解也謝謝她的不過問，就算多年後孫承歡仍是這樣想的。


「我推薦B套餐，感覺妳應該會喜歡啊！」對著孫承歡毫不猶豫地開心推薦，彷彿是想給她安慰，姜澀琪從始自終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孫承歡。


孫承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這頓飯吃完的，只知道從頭到尾她都不過是怔怔的聽著姜澀琪對著她說話，從自己發生過的傻事到班上她的朋友做過的事情，孫承歡其實一字也沒能聽進。


畢竟裴柱現的目光實在過於炙熱。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喜歡裴柱現才能準確分辨出那道視線是來自對方，可當她起身要走時，偏過頭就恰巧和裴柱現相視，她看不出來裴柱現眼裡到底是些什麼樣的情緒。


「走吧，嗯？」姜澀琪出聲，「我送妳回家。」其實當時她也沒別的意思，不過就是想著不能讓孫承歡自己一個人這樣回去太過危險，不過這句話聽在裴柱現耳裡卻讓她忍不住皺起眉。


孫承歡別過頭不再看著她，朝著姜澀琪點點頭，裴柱現竟有想立刻起身阻止的想法。


就連裴柱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她所愛慕、疼惜的女孩子就坐在她的對面，但她卻克制不住的只能反覆望向和姜澀琪有說有笑往外頭走的孫承歡。


「怎麼了？」自己的手被輕輕地握住，裴柱現這才回過神笑著搖頭表示她不過是走神而已，忍著總算沒再去看和姜澀琪並肩越走越遠的孫承歡。


不過是一瞬間，裴柱現卻想著如果待在對頭的是孫承歡，或許她就不會這樣心神不寧，「我等等有事要忙，妳先回去好不好？」裴柱現剛說完看見對方似乎感到有些可惜卻還是柔順點頭說好的模樣，心底的歉疚感忽然全數蜂擁而上侵蝕著她的理智。


不停的在腦海裡說服自己不過是擔心孫承歡不是想去質問她，裴柱現緊緊握住茶杯。


而被姜澀琪一路上想盡辦法逗笑的孫承歡仍是無法輕易驅散眼底的難受，在即將抵達孫承歡家的倒數第二個紅綠燈姜澀琪停下腳步，「如果很難過的話，告訴我也沒關係的。」認識第一天說這種話似乎有些奇怪，可姜澀琪就是不想看著孫承歡強顏歡笑的樣子。


明明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人啊，可那樣的笑怎麼看都讓人感到難過。


「我真的看起來這麼難過嗎？」孫承歡本想說沒事，卻忍不住將心底想法脫口而出，她知道這樣說不定會給姜澀琪帶來困擾，但她已經完完全全失去分寸，滿心都是剛剛進去時裴柱現對著那人溫柔的笑臉。


姜澀琪沒有回應，只不過是看著孫承歡。


「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只有她看不見？」無助地抓住姜澀琪的手腕，孫承歡已經失去原有的冷靜，望著她像是下一秒就要讓眼淚不爭氣的湧出。


體貼如姜澀琪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慌張起來，只能手足無措的把孫承歡抱進懷裡，拍著她的背低聲說著沒事的。


長得更大後，姜澀琪曾經和孫承歡說自己從第一天認識孫承歡開始就討厭起裴柱現，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她讓孫承歡脆弱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


孫承歡沒有哭，不過是在姜澀琪的懷抱裡閉上眼深呼吸，試圖讓自己變回平常的模樣。


喜歡裴柱現本身就是件太傻的事情。


孫承歡知道的，裴柱現該全心傾注溫柔的人不會是她，早在一開始喜歡上的時候就已經預設好這樣的結果，只是孫承歡過度高估自己對於這件事情的承受力，才會在面對時全然失去所有的理智。


掌握好時間，孫承歡在第三個紅燈轉綠前恢復先前的笑臉，「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走過去就可以了。」姜澀琪本想說我陪妳走回去，看著孫承歡倔強的神情只好作罷。


當孫承歡慢步走回家時，才發現裴柱現就站在他的家門口前，靠在她的單車旁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


像是知道裴柱現必然會問她姜澀琪到底是誰一樣，孫承歡沒有一點意外和驚慌，只是又走近兩步，停在原地看著裴柱現。


「那個人不是說要陪妳回家嗎？怎麼就讓妳一個人回來了？」聽不出到底是在責怪亦或是興師問罪，裴柱現直勾勾地盯著孫承歡看。


「我讓她先回去了。」沒有刻意想和裴柱現解釋些什麼，孫承歡不停思索自己到底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她。


裴柱現皺起眉，向前走上一步，「她是誰？」裴柱現說完才驚覺自己這句話充滿敵意，來不及釐清自己到底怎麼回事，孫承歡就逕自往前擦過她往家裡頭走。


「新認識的朋友。」孫承歡不否認，她想逃，逃離這種壓抑的氣氛。


而她也不理解裴柱現到底是用著怎麼樣的語氣和想法，來質問著她的生活。


「她喜歡妳？」反射性的拉住孫承歡手腕，裴柱現眼底晦暗不明。


「沒有，學姐想多了。」被抓住的孫承歡開始慌張，試圖抽離卻反被抓得更緊，「孫承歡妳到底怎麼回事！」氣急敗壞地把孫承歡拉到面前，裴柱現幾乎就要控制不住對著她大吼出聲。


「就只是朋友而已。」孫承歡不知道裴柱現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答案，她也不知道裴柱現到底為什麼要對姜澀琪敵意這麼強烈。


裴柱現更加用力握住孫承歡的手腕，「孫承歡！」


深吸一口氣，孫承歡抬起頭望進裴柱現眼眸，忍不住泛起苦笑。


「我喜歡妳。」



　　　───“即使喜歡她是這樣高風險的事情，她也不曾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