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3日 星期六

【Irendy / WenRene】 圍城《十三》

如果讓孫承歡去形容Claire這個人的話──那一定是溫柔婉約四個字就足以概括。


第一次在圖書館一百公尺外的樹蔭下遇見時,孫承歡就忍不住想,這個人未免太善良了點,雖然她也是著名的好好小姐,但Claire可比她還要誇張。



孫承歡一眼就認出拿著大束玫瑰花的人是自己同班同學,似乎每個長得漂亮美麗的女孩子都被他告白過一次,有時候孫承歡要想知道最近哪個系有好看的人,跟著他就行。


「你又來?你家小女朋友還在門口癡癡守候著呢。」毫不在意的過去為一臉手足無措的女孩解圍,孫承歡和班上所有人的交情都格外的好,要說的話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直接破壞對方“完美帥氣”的告白。


男孩翻了個白眼,有些無奈地朝孫承歡身後的女孩道歉,「就是有妳這種人,所以我才找不到真愛!」被對方可笑的發音逗笑,孫承歡聳個肩表示與她無關。


還沒能好好多嘲笑幾句,身後的女孩開了口,聲音好聽的同時發音還十分正確,「謝謝妳。」一轉身,孫承歡幾乎就要愣在原地。


她知道學校裡好看的人多,但能讓她賞心悅目還願意這個看著發呆的只有眼前人。


「我叫Claire,母親是韓國人,所以會說一點韓語,會說得很奇怪嗎?」儘管語句間有些停頓,但還是不礙於孫承歡的誇獎,「我是Wendy,爸爸媽媽全都是韓國人,妳說得都可比我好多了。」這是真的,孫承歡上上個月回家一趟,發現面對爺爺奶奶竟然偶爾還說不出想說的話。


聽見孫承歡的自嘲,Claire忍不住笑出聲來,低頭看看手腕上的錶,這才突然出現緊張的神色道:「抱歉,我還有事情要去圖書館一趟,妳要一起來嗎?」


「不了,我還要去音樂教室呢。」乾脆地和Claire道別,孫承歡自認自己可沒有被班上那群每天都急著發情的男孩子給傳染。


那時候的孫承歡,在到音樂教室認真練習完過後就忘了這小插曲,或許從開始,就已經決定好孫承歡並沒有辦法把Claire放在心上珍惜。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孫承歡正在為校園表演的曲目煩惱,一個人趴在音樂教室附近的欄杆吹著風嘆氣。


「我們又見面了。」孫承歡右邊肩膀被輕輕拍了下,一回身就發現是笑得燦爛的Claire,「是Wendy對吧?我應該沒認錯?」


有些遲疑,孫承歡歪著頭在三秒內得出結論,「Claire?」


「天啊,妳是不是已經忘記我?」刻意皺起眉,然而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責怪,「這樣看來我似乎不值得讓妳記住?」


「不是!我只是、只是,呃我……」結結巴巴想不出任何解釋,畢竟孫承歡可是真的花上一小段時間才想起對方的名字。


歪著頭,看著孫承歡慌張的樣子,Claire大笑起來,「我開玩笑而已,如果不是因為妳那天救我,說不定我也會忘記妳的。」幫孫承歡找到台階能下,於是乎,Claire又在孫承歡心中多增加一個印象──體貼。


「不然這樣吧,妳喜歡聽什麼歌?我下星期六在禮堂唱給妳聽。」驕傲地揚起頭,孫承歡拍拍自己,滿臉認真。


Claire一愣,柔柔地笑開,「想唱什麼就唱什麼啊,我都會在台下聽的。」


孫承歡似乎知道為什麼班上男孩子會特地和Claire告白了。


「那下午兩點半,會來嗎?」孫承歡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犯傻,她到底為什麼要隨便邀請一個見面才兩次,說話不超過二十句的人?活生生就像是個變態!


「好,我會去。」毫不猶豫的應允下來,在她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連接在音樂教室旁的教室門忽然打開,「Claire?」


「對不起!我還有點事情,我們下星期六見。」又一次急忙離開,Claire臉上的笑容像是從來沒有在這段時間內消失過一樣。


有些尷尬的收回想揮揮說再見的手,孫承歡此時心情好得連她自己都訝異,能夠有個願意特地來聽她唱歌的人,無非是對孫承歡來說最大的鼓勵。


只是孫承歡從未想到的是,她以為的,和Claire以為的從來就不同。


在她演唱當天,Claire其實並沒有來,應該說孫承歡從演出後等到天黑為止,Claire都沒能好好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怎麼還在這裡,等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啊?」曾和Claire告白的男孩從後頭用力往孫承歡後背一打,疼得孫承歡立刻轉過頭,「你能不能把發音搞好再用韓文和我說話?」瞪他一眼,繼續將手撐在膝蓋上,狀似憂鬱地等待說好會來的Claire。


「多聽多說才是學習語言的正確方法嘛,說吧在等誰,我幫妳找找?」漾著燦爛笑容,雖然花心了點但孫承歡從不討厭他的原因就在這。


「就你之前告白的那個女生啊。」


「啊?哪個?Mary?還是Eva?」


「……C、L、A、I、R、E!Claire!」


突然間變得一陣沉默,男孩反應過來之後瞪大雙眼,指著孫承歡活像見了什麼不得了的奇蹟似的,「Claire!妳竟然搭訕到她了!她是已經畢業現在回來幫忙指導學弟妹的學姐啊!在校時成績優秀,畢業後不久就開始巡迴畫展,簡直是漫畫人物!妳不知道?」


比起這整串信息帶來的衝擊,孫承歡忍不住想讚嘆一下男孩在語速極快的情況下,發音竟標準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嘿你以後講話快點,這樣多標準啊!」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妳和Claire認識?」像是無法承受這種打擊,男孩的臉色變得蒼白,「天啊我的天啊,我們學校多少人想和她認識妳知不知道?」


「也不算認識?不過就是說過幾句話,邀她來她答應而已,雖然現在很像違約了。」無可奈何地嘆氣,孫承歡想想既然對方是個這麼有名的人,那忙碌程度應該也不在話下,只好認了。


「孫承歡,真是太厲害。」怪裡怪氣的腔調逼得孫承歡只能大笑,有些挫折的心情也一掃而空,「好了我等等就回去,你趕快去找你的Mary還是Eva約會!」


好不容易打發掉同學,孫承歡決定再多等個五分鐘,五分鐘之後如果對方還是不來,那她就只好乖乖回宿舍去。


只是,她才剛這麼想,就發現Claire在門口對頭的馬路大力揮手,孫承歡忽然有些後悔沒有乖乖戴隱形眼鏡,不然應該能看清楚Claire漂亮臉蛋才是。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沒有立刻先說出理由,只有一連串的抱歉傳入孫承歡耳裡,她竟有些想笑,「Claire,深呼吸,冷靜下來,我沒有怪妳。」


「來吧,坐下來,趁著路燈剛亮車子也不多的時候,我唱歌給妳聽。」吉他一直都帶在身邊,看著還在發愣的Claire,孫承歡笑得眉眼間全染上了點點溫暖。


孫承歡不知道這麼做,竟是硬生生把自己和Claire逼到無法回頭的一切開頭。


從那之後,她和Claire幾乎是形影不離,與其說是對方跟著她,不如說是孫承歡不管Claire到哪裡都黏緊不放;只是對於孫承歡來說,那從來無法構築成任何朋友以外的感情。


時間一長,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孫承歡和Claire該是一對,對於此,孫承歡笑著沒反駁甚至覺得有趣──只不過是有趣。


直到Claire陪著孫承歡出席一場舞會,在露臺上吻了她。


孫承歡第一個反應是立刻往後退一大步,看見對方眼底的震驚才回過神,「為什麼對我這麼做?」聽起來相當愚蠢,但孫承歡沒能發現自己這樣的反應已經夠讓Claire難受。


「我喜歡妳,想和妳在一起,妳不願意嗎?」這是Claire想過的所有反應中從未預料到的,孫承歡無時無刻都依靠著自己,而她也始終毫不保留地和孫承歡坦承她所有軟弱,難道這和喜歡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Claire還想靠近的瞬間,孫承歡又退了一步,「對不起,我、我沒有……」其實她混亂得連自己都分不清楚,她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孫承歡落荒而逃,她覺得她錯得離譜,甚至無法挽回。


她喜歡和Claire相處時的氣氛,也喜歡對方對她的溫柔體貼,可她就是未曾想過,自己到底是不是想和Claire交往。


只是孫承歡天真的以為她和Claire之後還是能夠繼續以朋友相處,卻發現對方不停的躲開自己,這讓孫承歡已經愧疚到難以承受的情緒終於爆發;以至於她特地在Claire家的樓下站上幾個小時,只為了能夠和Claire說上幾句話。


「Wendy?怎麼會在這?」原以為Claire會有一點慌亂,然而她平淡無事的模樣卻讓孫承歡皺起眉,「因為妳在躲我!就因為我拒絕妳?我甚至都沒給出回答不是嗎?」


「不過妳也不是來告訴我肯定的答案。」沒有退縮,低下頭不想再對上已經憤怒過頭的孫承歡視線,「我們就不能夠不要再見面了嗎?」


Claire說得其實相當合理,只是孫承歡也不能理解自己是怎麼回事,語氣變得咄咄逼人,「這樣對我來說不公平!」


「我們不能放過彼此嗎?」好不容易抬起頭,Claire的聲音卻開始顫抖,甚至帶著哀求。


孫承歡只能愣在原地,沒想過自己竟能把另一個人逼成這模樣。


「不要再把我想得那麼好……我不會原諒妳的,只要我還喜歡著妳,我就不會原諒。」說完立刻就走過孫承歡身邊,她不能也不允許,自己臉上的不堪被看見。


只要我還喜歡妳,我就不會原諒。



   ───“她從那時為自己築城堅守所有,遮住所有溫暖,只剩遍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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